第286章 亲她亲得昏天暗地
第286章 亲她亲得昏天暗地
可是怎么能了断呢?
情爱这东西,从来都是不死不休,如同抽刀断水,藕丝难杀。
纵然是龙颜一怒,伏尸百万的帝王,也拿它没奈何。
晚余被他亲到痛,那痛感从嘴唇,舌头,直到心底深处。
痛得她不能呼吸,眼泪流出来,濡湿了两人的脸,又从她嘴唇渗进去,混合着爱,混合着恨,在口腔蔓延。
她没有推开他,她觉得这样痛着很好。
痛可以让人崩溃,也可以让人清醒。
或许祁让说的并非完全没有道理,但那些道理,是祁让自己的道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理,每个人的道理都天然偏向自己。
祁让的不得已,在她这里是压榨,是欺辱,是毁灭。
祁让的爱,在她这里是强迫,是掠夺,是负担。
若说委屈,她何尝不委屈?
长安和清盏何尝不委屈?
只因为祁让是皇帝,所有人的委屈都要为他的委屈让步。
这就是皇权。
这就是拥有无上权柄之人的心态。
所谓王法,就是王者的法则。
他是这天下的王,世间所有一切都得以他为尊,都得为他让步。
而他所谓的让步,不过是在他给别人圈定的那个框框之内的让步。
一旦超出那个框框,便是人头落地,血溅三尺。
祁让说想和她同归于尽,这念头又何尝不是在她心中辗转了千百回。
若非她心中还有不甘,还想去过一过自己向往的人生,她早就动手了。
她承认她不是个完美的人,她也有会软弱的时候,也会有不讨喜的一面,会犯傻,会犯错,会一根筋。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想做她自己呀!
她不想去填补别人的遗憾,也不想去缝补别人破碎的人生。
她自己已经够破碎了。
可惜祁让永远不会明白。
即使他们再掰扯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他也不会明白。
他是高高在上的神,在云端俯瞰她这只蝼蚁。
夏虫不可语冰,天神,也同样不会与蝼蚁共情。
所以她不想说了,也不想吵了,纵然她会因为孩子一时的心软,纵然有些突如其来的情绪不由她控制,她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
如他所说,只剩这几个月了,只要他想,她愿意和他营造一个恩爱的假象,好叫肚子里的孩子感知到快乐与温情,等将来自己走了,他们父子或父女谈论起她的时候,不至于无话可说。
其实,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好谈论的。
假如有一天庄妃死了,祁让会和嘉华公主谈论他们的过往吗?
祁让会和端妃兰贵妃谈论失去的孩子吗?
当皇帝的,哪有这么多空闲?
说到底,不过是自己觉得对孩子有亏欠,说是弥补孩子,其实是为了让自己那颗自私的心好受一点。
她注定不是一个好母亲。
晚余叹口气,这才发现祁让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祁让幽深的眸子在月光下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潭水中是快要满溢出来的失望。
他亲她亲得昏天暗地,她却在走神。
他们永远都是错位的。
他舔着发苦的唇,有种重拳打在棉花堆里的无力感。
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到底还在渴求什么?
亲生孩子都留不住的女人,他又拿什么留她?
不过是想在最后的时光,得到她一点虚假的温情罢了。
世间至苦唯情爱,他只是没想到,连他这个自以为冷血无情的帝王也不能幸免。
好在他今晚喝醉了。
喝醉的人,什么荒唐的事都做得出来。
他复又捧住她的脸,双手拇指在她脸颊抚过,抚去她的泪。
至少这一刻,她的眼泪是为他而流的吧!
“别哭,朕醉了,朕的话你不必理会。”
他又去吻她,轻轻的,慢慢的,细细密密的,温温柔柔的,不再像之前报复般的狂乱。
“朕舍不得你,朕便是杀了自己,也不会动你。”
“朕认栽了还不行吗?”
晚余的心揪成一团,像理不出头绪的乱麻。
祁让坐在院中石凳上,将她抱坐在腿上,面朝月亮。
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有月今朝圆。
至少这一刻,月亮是同时照在他们两人身上的。
“月色这么好,咱们说点高兴的事吧!”他语气轻松,却满心的凄怆。
晚余被他这样抱着,唯恐他酒醉失了手,不得不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稳定身体。
“又不是只有一张凳子,臣妾现在是两个人的重量,别压着皇上了。”
你看,他在说月亮,她却和他说重量。
祁让失落之余,越发搂紧了她:“石凳寒凉,你不能坐,朕也还没有那么虚。”
晚余只得老老实实坐在他腿上。
祁让腿上压着母子二人的重量,悬浮的心慢慢踏实下来。
至少这一刻,她是切切实实在他怀里的。
他说:“大过节的,咱们都说点真心话,朕方才和你说了那么多,你就没什么想和朕说的吗?”
晚余搂着他的脖子,近距离地看了他一眼:“皇上不是要说高兴的事吗?臣妾的真心话只会让您生气,还是不说为好。”
祁让说:“你就没有一句能让朕高兴的真心话吗?”
晚余想了想。
又想了想。
最后选择沉默。
“不行,你必须说一句。”祁让借酒发疯。
晚余对着月亮目光虔诚:“臣妾真心希望皇上能长命百岁。”
祁让:“……”
“这真的是你的真心话吗,你不该希望朕早死吗?”
“臣妾没有,臣妾还指望皇上长长久久的庇护这孩子呢!”
“如果没有孩子呢?”祁让问。
晚余认真想了想:“就算没有孩子,臣妾也希望皇上能长命百岁,毕竟这也是天下臣民的愿望。”
她这么认真,最后也只想出这么一句假大空的说辞,祁让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他叹口气,一只手放在她肚子上:“这是咱们一家三口共同度过的唯一一个中秋节,你有没有什么要和孩子说的,等将来他长大了,朕好说与他听。”
晚余怔住。
她从来没想过要给孩子留下什么话,祁让突然提及,让她有点手足无措。
说点什么呢?
她不由得紧张起来,吞了下口水,斟酌良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臣妾想不起来,臣妾的脑子突然空了。”
祁让定定看她,终于从她的不知所措中找到了一点她在意这个孩子的蛛丝马迹。
只有在意,才会这样不知所措吧?
只有在意,才会不知道该说什么吧?
如果不在意,随便几句就打发了。
就像很多人夸别人的孩子从来不走心一样,聪明,可爱,虎头虎脑,长大肯定有出息。
真正面对自己的孩子,就没有这些浮夸的话,只恨不得把心掏给他还嫌不够。
所以,她纵然不在意自己,也是在意孩子的吧?
在意孩子,应该就不会走得很远吧?
他望着她,眼底又燃起一线希望:“你有没有想过出宫之后去哪里,要不要朕在京城给你置办一座宅院?将来你要是想孩子了,朕可以让人把孩子偷偷带出去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