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本王想抱抱你
第443章 本王想抱抱你
不一会,门窗格子透出高大挺拔的身影。
萧贺夜一袭金边玄袍,眉宇冷峻,浑身气势凌厉威严。
约莫是灯火的原因,他进正厅的一瞬,薄眸内的锐利减淡些许,化作淡淡和煦。
“其实本王没想进来。”他说。
许靖央起身行礼,随后静静看着他:“王爷总是喜欢说反话吗?”
萧贺夜挑眉,知道自己被她看穿了,故而喉头溢出一声低笑。
“不全是。”
他走到她身旁坐下,两人相隔一桌。
“本王想同你告别,此外,还有一事要交代你。”
“王爷请说。”
“你上次送本王的那盏心灯,本王去南疆无法将它带上,你代本王照看它几日。”
许靖央一怔。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正事,原来是心灯。
“好,我记住了,王爷可还有别的事要交代?”
萧贺夜凝望她眉眼,缓了缓,薄唇才说出两字:“没了。”
许靖央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
既然他没有要说的,那便轮到她了。
“王爷,我这些天研读了北威王的战术打法,这是我根据他的优缺点总结的,王爷过目后,若与我所见略同,那就请王爷出面,提醒简震的大军。”
萧贺夜接过她写的战略。
烛火映照下,许靖央的字迹清晰了然。
这其上,写了北威王喜欢用重兵缁车开道,这是因为北梁的冶铁锻造很厉害。
他们的盾自称是天下第一坚固。
许靖央说,正面硬碰硬,当然没有任何优势,反而容易被重兵后面的铁骑斩杀。
所以,许靖央让简震改变策略,先锋军使用火攻,扰乱北威王大军的视线,同时将他们引入早已挖好的沟壑前,一旦北威王的缁车陷入坑洼中,很难瞬间拔出。
这个时候就是收割的好机会。
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一旦阵型散乱,主将来不及下令,将士们则容易溃成一盘散沙。
许靖央听说,北威王为了振奋士气,多次带兵冲在先锋。
若他也踩入陷阱,无暇他顾,则北梁大军会瞬间溃如蚁穴,再坚固的盾阵,也会被冲散。
萧贺夜看着许靖央字字认真,整整一页的战略,都是她的心血。
她从未跟北威王交手,却能敏锐地发现他的弱点,这是天赋。
她一直在准备随时上战场效力,哪怕明知君主不会用她,这是忠义。
许靖央是最有资格叛变的人,她却从未想过要在这时倒戈向北梁。
萧贺夜静静地将战略推了回去。
许靖央凤眸一顿。
只听萧贺夜说:“你的打法,不要告诉任何人,打败北梁的战役,也该由你来引领。”
许靖央沉声:“皇上不会让我去,而且我猜,就算我去了,一旦打了胜仗,京城中必定有人编造杜撰我通敌叛国的罪名。”
皇上会借此机会杀了她。
过河拆桥的教训她已经得到过一次教训了,不会再有第二次。
萧贺夜凝望许靖央。
“如果本王给你借势呢?”
“王爷是何意思?”
“本王去南疆平起义叛乱,却被细作中伤,那人恰好是北梁派来的细作,故而本王一怒之下,率破虏军回援边关,将你点为阵前先锋,助本王一举突破重围。如此安排,你觉得可好?”
许靖央微微皱眉:“王爷这是明白地告诉皇上,自己同我绑在一起了。”
萧贺夜抿唇:“我们,不是早就是同盟么?”
堂内烛火摇晃,二人四目相对,望见彼此眼底的野心。
萧贺夜低沉的声音说道:“你师出有名,本王将在外,亦不受朝廷约束,待功成回京,本王同你一起面对恶战。”
许靖央沉吟。
他说的这个办法,无疑是最可行的。
皇上可以默许别人构陷许靖央通敌叛国,却不会同意宁王冠上这样的罪名。
毕竟,宁王是他的亲儿子,得他允许,才去南疆平叛。
若萧贺夜在南疆遭到了北梁人的针对,皇上还相信他跟北梁人串通一气的话,那相当于告诉天下人,皇帝是个傻子。
故而,许靖央觉得此法虽冒险,但可行。
她看见萧贺夜眼中的沉黑,脑海中忽然闪过一瞬念头。
“王爷,南疆的叛乱……也是您安排的?”
在许靖央的印象中,早年南疆只因各部落纷争不断,出现了自立为王的事。
不过很快就被萧贺夜带兵平叛,那年恰好是许靖央参军的第一年。
那时,萧贺夜办完周太师的丧事,便转头去南疆平乱。
在许靖央因火烧敌军粮仓解了边关之围,声名鹊起时,萧贺夜也因平叛有功,名震朝野。
传闻萧贺夜用雷霆手段,收服了各部落,从此以后南疆被划入大燕的版图,统称南疆郡。
这么多年,都没再闹过起义叛乱,现在忽然传出这样的消息,许靖央难免有些猜测。
萧贺夜闻言,眸色微动,原本冷峻如霜的眼神渐渐化开几分。
他剑眉略略一挑,眼底的锐利悄然褪去,唇角几不可察地抬了抬,却又很快归于平静。
萧贺夜低声道:“你觉得呢?”
语气不疾不徐,既无承认,亦无否认,唯独眼底那点若有似无的愉悦,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很高兴,她果然猜到了。
许靖央恍然明白。
最近她忙着筹谋自己的事,萧贺夜自然也没闲着。
他斗太子,与平王互相制衡。
皇帝宁愿让他去南疆平乱,而不派他去边关抵抗北梁军,就是不想萧贺夜再立功。
这个儿子,是他最有所防备的一个。
却不料,所谓南疆乱军起义,不过是萧贺夜设局脱身罢了。
而其中,又牵扯到太子在南疆也有势力部署的复杂关系,这些种种,都是萧贺夜同太子的权力争斗。
等萧贺夜从南疆回来,朝廷的格局定然又要变了。
许靖央答应了萧贺夜的计划。
等到他去南疆办完他的事,二人便在边关相会。
许靖央将萧贺夜送到后门,白鹤已披着蓑衣,站在马车边等候。
夜色沉沉,檐下灯笼在风中摇晃,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细雨如丝,在石阶上敲出细碎的声响,积水处泛着粼粼微光,映出他们模糊的倒影。
秋风掠过,带着湿冷的寒意,卷起许靖央的衣角。
她抬眸看向萧贺夜,灯火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明明灭灭,衬得他眉目愈发深邃。
“王爷此去,务必当心。”她低声道。
“你在京中也要万事留意,最近不太平,本王一走,姑母和太子定会急着对付四弟,他们争斗,不要将你也连累了。”
许靖央点头:“我心里有数。”
萧贺夜垂眸看她,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他们之间划出一道透明的帘。
忽然,他说:“本王承认,其实站在门外,是一直在等你邀入门。”
许靖央挑眉:“王爷何时变得这样扭捏了?”
“扭捏么?”萧贺夜低沉的声音里辨不出情绪,却微微颔首,“有件事,确实想做得直白点,也是今日本王来的主要目的。”
“什么事?”
“离京之前,本王想抱一下你。”
许靖央一怔。
不等她回答,萧贺夜又薄眸深沉地说了句:“这次没说反话,不是客套。”
许靖央下意识就说:“我知道。”
谁会把抱一下这种话当做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