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你媳妇不错
第656章 你媳妇不错
林臻的身影出现在县衙门口,清晨微凉的空气带着一丝水汽拂过面颊,却丝毫未能抹去他眼中的清明。
一夜未归,身后跟着的亲卫神色如常,倒是留在衙中的萧寒舟、楚惜灵等人见了,眼中都掠过一丝了然,随即收敛得干干净净,绝无半分探究之意。
在这个时代,上位者的特权如同呼吸般自然。
享用罪臣家眷?这甚至不能算是什么污点,连风流韵事都算不上。
不过是权力带来的、无数微不足道的衍生品之一,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般寻常。
京城教坊司里那成百上千的罪臣妻女,不就是供勋贵百官肆意寻欢作乐的存在吗?
林臻昨夜在王宅,无论做了什么,在所有人看来,都不过是天经地义地验看他应得的“战利品”罢了,
甚至可以说是给那些惶惶不可终日的女人一条渺茫的生路。
林臻对这种默然的“理解”毫不在意,他心中装着更宏大的蓝图。
简单地用过早饭,交代了几件县衙事务后,他便下令去崇明岛看看。
萧寒舟、楚惜灵、毛梦极跟随。
很快,一支由几艘坚固官船和护卫小船组成的船队,在数百名精锐王府亲卫的护卫下,驶离了黄浦江码头,劈开浑浊的江水,朝着长江口的方向行去。
后世被摩天大楼和跨海大桥覆盖的崇明岛,此刻在林臻眼前呈现的,是原始的、略带蛮荒的图景。
它远没有未来那般庞大,只是一片初具雏形、由长江泥沙冲积而成的沙洲。
岸边芦苇丛生,水鸟翔集,除了几个零星简陋的茅草棚,几乎看不到人烟。
船队在浅滩抛锚,林臻一行人换乘小船登上沙岛。
脚下是松软的泥沙,潮湿的空气夹杂着浓烈的草腥味和水汽。
林臻举目四望,目光掠过荒凉的滩涂与远处浩瀚的江海,像是在重新丈量这片属于未来的热土。
后世那种繁华都市的景象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需要的是当下的真实。
“咦?那边有船。”楚惜灵眼尖,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滩涂。
果然,有几条简陋的渔船搁浅在那里,十来个穿着短褐、皮肤黝黑的渔夫,正忙着在滩涂上设置渔网、蛤蜊堆等物。
他们对于突然出现的官船和大批甲胄鲜明的士兵显然惊恐万分,手上的活儿也停了下来,紧张地望过来。
林臻眉头微蹙,眼神冷了下来。
“梦极。”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
毛梦极立刻领会,上前一步:“世子?”
“谁允许他们登岛了?”林臻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那些渔民,
“我的岛,也是他们想来就来的地方?”
他用了“我的岛”,语气平淡却充满了霸道的占有欲。
毛梦极心中了然,脸上立刻浮现出属于酷吏的精明和冷酷:“属下明白!”
他转身朝着卫队厉声下令:“听见没有!把那些人全都给我轰下去!限他们即刻离岛!自今日起,此岛列为禁地,划归王府治下!未经许可,胆敢擅登者,无论缘由,一律严惩不贷!快!”
一队凶神恶煞的士兵立刻乘小船冲向滩涂,吆喝着驱赶那些惊恐失措的渔民。
渔民们哪见过这等阵仗,连船上的渔获工具都顾不上拿,被如狼似虎的士兵推搡着赶下泥泞的滩涂,狼狈地逃回自己的小破渔船,匆匆解开缆绳,如同受惊的水鸟般仓皇驶离。
就在岛的另一边,靠近主航道的位置,隐约可见几艘样式考究些的客船停泊在不远处的水面。
船头站着一些商贾模样打扮的人,正朝着沙岛这边翘首张望,彼此间似在指点议论。
显然,王有德府邸被抄、沪县新政的消息已经风传出去,一些嗅觉灵敏的商贾已经开始提前探察,觊觎着这块处女地的价值。
“哼。”林臻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掠夺欲望的弧度,眼神玩味地扫过那几艘客船,
“一群闻着腥味儿的狐狸……等着吧。”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戏谑和绝对的掌控,“等过些日子,爷的拍卖会开场,非把你们这些奸商口袋里的银子榨得一滴不剩不可。”
想到即将从这些富商身上刮下来的厚利,他那如寒潭般的眼底才掠过一丝真正的满意。
在岛上大致巡视了一圈,初步规划了几个可能作为深水良港预留地点的方位后,林臻便率队返回。
黄昏时分,夕阳的金辉洒满县衙后堂。
楚惜灵坐在书案前,面前摊开着几张上好的宣纸。
她凝神静气,手持一支上等的紫毫,时而蹙眉细思,时而伏案疾书。
她在绘制沪县港口的初步设计草图。
以这个时代的条件,后世那种万吨巨轮停泊的深水港自然是天方夜谭,但设计一个能接纳目前内河及近海中小型船只、更大型化也更规范化的土木石结构码头港口,却是可行的。
她需要在图纸上清晰标注出码头延伸的位置、基础的护坡、货物的装卸区域、乃至简易的栈桥和防风堤的设计思路。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恰好勾勒出她专注而完美的侧影。
几缕乌黑的发丝垂下,微微扫过她光洁的脸颊。
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肌肤上投下扇形的阴影,秀挺的鼻梁和微抿的红唇在暖金色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柔和精致。
她专注于笔下的线条,眉宇间既有属于匠人的严谨,又隐隐透出一种才情横溢的智慧光芒,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静谧而圣洁的光晕里。
林臻斜倚在旁边的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只玉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
看着这画卷般的一幕,看着她认真思考时偶尔轻轻咬唇的动作,看着她笔下行云流水般勾勒出的精确线条……饶是林臻心志坚如磐石,此刻也微微有些失神。
这样的楚惜灵,美的沉静,美的有力量,像一颗未经打磨却已璀璨夺目的明珠,足以令任何男人心折。
这时,萧寒舟轻步走入堂内,看到林臻正凝视着楚惜灵,脚步微顿,随即躬身行礼,声音放得很轻:“师父,王有德来了,在外面候着,说有事禀报。”
林臻的目光缓缓从楚惜灵身上收回,那一瞬间的柔和迅速被平日的深邃冷冽所取代。他微微颔首。
楚惜灵也停下了画笔,侧头看来。
片刻,王有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几日不见,他整个人仿佛又瘦了一圈,脸色蜡黄,眼窝深陷,那身昔日合身的锦袍如今挂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背脊也佝偻了不少,早已不复当初沪县土皇帝的半分威风。
他看到堂内的场景,目光在楚惜灵身上飞快地扫过,随即低垂得更低,恭谨无比地躬身行礼,嗓音带着小心翼翼的嘶哑:
“小人王有德,叩见世子殿下。殿下交代的拍卖场地,已在原漕帮库房区清空圈出,布置基本完成,相关告示及请柬也已在加紧印制发送。一应护卫、引导、文书记录人手均已备妥,绝不敢误了殿下的大事。”
他咽了口唾沫,语气愈发恭敬,
“还有张俪夫人那边也在全力配合,正广邀东南各家商贾豪绅,替殿下款待安抚四方来客。”
林臻端着玉杯,目光在王有德那张惶恐不安的脸上停留片刻,才淡淡开口:“嗯,做得尚可。”
语气听不出喜怒。
王有德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关于昨夜林臻在自己那已被封锁监视的宅院中留宿的消息,已有他的心腹下人冒着风险悄悄传递给了他。
此刻他就站在这里,看着林臻那平静无波的脸,想到自己那些妻妾……那份屈辱、恐惧、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嫉妒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多么想开口问一句:“殿下昨夜……可曾安歇得好?”
或者,
“那些不知死活的女人,可有冲撞殿下?”
但他不敢。
话在喉咙里滚了又滚,最终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甚至连头都不敢抬得再高一些,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就在王有德满心煎熬,几乎要窒息之时。
林臻忽然放下玉杯,身体微微前倾,脸上缓缓绽开一个近乎玩味的、带着十足讽刺意味的笑容。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王有德的心窝:
“呵呵呵……”低沉的轻笑在安静的厅堂里显得格外清晰。林臻的目光如同审视货物般在王有德身上转了一圈,语气是那种居高临下的、如同点评圈中牲畜般的轻佻:
“有德啊,本世子发现……”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着王有德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你这人虽然办得事儿猪狗不如,人嘛也是一塌糊涂,但这选老婆的眼光……倒还真有几分独到之处。”
轰隆——!
仿佛一道炸雷在王有德的脑海中轰鸣!
他的身体猛地一个剧烈摇晃,眼前发黑,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瞬间停止跳动了一瞬!
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得一干二净,变得惨白如死人!
这句话无异于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公开地、带着轻蔑至极的态度,烙在了他作为一个男人最后的、也是最隐秘的尊严之上!
萧寒舟眼帘微垂,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楚惜灵握着画笔的手微不可查地一停,随即继续在纸上勾勒线条,只是笔触似乎更加流畅坚定了一些。
而王有德,在巨大的耻辱和恐惧洪流的冲刷下,只觉喉头腥甜,几欲呕血。
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控制住没有当场瘫倒,那本就佝偻的身体更加蜷缩,几乎伏在了地上,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灵魂都在颤抖的回应:
“世子……谬……谬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