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敢跟我要钱?
第530章 敢跟我要钱?
这个醋坛子啊,可怎么办。
林臻望着她那气鼓鼓却又藏着关心的模样,忽然觉得头疼。
他舀了勺鸡丝粥,听见远处传来焦尾琴的泛音——定是泣珠儿回到听琴居,正在试弹昨夜未弹完的段落。晨光里,司马椿蕾的东珠手链与泣珠儿的琴穗交相辉映,像两串不同的音符,在王府的晨风中,奏着属于各自的曲调。
“夫君快吃。”司马椿蕾忽然将碟子推过来,里面是切得整整齐齐的酱牛肉,“这是臣妾亲自切的,刀工可比家里的厨娘们强多了。”
林臻笑着摇头,忽然想起昨夜泣珠儿弹琴时,指尖在琴弦上留下的血痕。或许,这王府里的每个女子,都有自己的琴弦与曲调,而他能做的,便是让每根琴弦都能自在震颤,无论是焦尾琴的裂响,还是东珠链的清鸣。
......
卯时三刻的阳光刚爬上赌场飞檐。
三楼的包厢里,张俪气定神闲的摩挲着翡翠镯,时不时拿到阳光下看一看,对对面恭恭敬敬站着的两人视若无睹。
毕主持脑袋冒汗,身后站着一位中年妇人,正是醉仙阁的王妈妈,也是泣珠儿的养母、教习。
此刻两人不停的用帕子反复擦拭额角。
“张老板。”
毕主持堆起满脸褶子,声音里带着讨好的颤音:“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昨夜陛下说的那一万两银子......请你原谅,我也不敢去找世子要啊,还希望您能帮帮忙,行个好吧,要不然我们这趟就赔死了。”
张俪看了看她,放下手,端起羊脂玉盏轻啜普洱,茶汤在舌尖滚出陈香。
“张老板...”
“您...”
“世子何时说过要给你们银子啊?”她眼尾微挑,望着两人瞬间绷紧的脊背,“还是说,你们把陛下的赏赐,当成了可以讨价还价的买卖?”
王妈妈的帕子绞得变了形,指尖露出保养得宜的丹蔻:“张老板,您瞧您这话说的,咱都是商人,道理都是一样的。我们醉仙阁养了泣珠儿十三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模样更是整个扬州城最俊俏的,去年扬州兴达商号出价一万五我们都没买,现在来了京城,总不能让咱们倒贴人吧?”
说到这,她刻意提高声调,“昨夜大剧院里北燕商人都出到九千两,陛下金口一开赏给世子,咱们牙行总得有个交代吧?”
“所以你们是要世子补这一万两的差价?”张俪忽然轻笑,翡翠镯在黄花梨桌面上磕出清脆声响,“毕主持在扬州混了二十年,该懂王府的规矩,皇家赏赐是恩典,哪有回头跟臣子要钱的道理?”
毕主持的喉结重重滚动,额角沁出细汗:“张老板明鉴,咱们不是讨钱,是实在没法跟扬州的东家交代......毕竟这不是小钱,这可是一万两啊!”
“你们是怕赔了夫人又折兵吧?”张俪打断他,指尖敲了敲桌面,“买进她时五两银子,养到十六岁花了三百两,本想卖个千两赚一笔,没想到被陛下截了胡。”
她忽然抬眼,目光如刀般剜过王妈妈的脸,“但你们忘了大乾律例,瘦马一经官府备案,便是主子私产,牙行再无置喙余地。”
王妈妈的脸瞬间煞白,帕子边缘的流苏在风中轻轻晃动:“张老板这是要拿官律压人?”
“压人?”张俪猛地起身,月白色旗袍的开衩处露出绣着暗纹的小腿,“你们在扬州做的那些事,给瘦马灌哑药、在胎记上刺假朱砂、用烙铁烫标记,当我不清楚?”
她指了指案头的牛皮纸信封:“昨夜世子进宫前,刚让刑部侍郎盖了加急文书。”
毕主持扑通跪下,膝盖砸在青砖上发出闷响:“张老板饶命!银子我们不要了,这就回扬州!”
“想走?呵。”张俪冷笑了一声,说道:“倒不是说我要以势压人,而是为你们好。”
毕主持嘴角一抽:“为我们好?”
“老毕,你是扬州名嘴,但不是商贾,你不明白很正常。包括这位教习,你们都不是老板,不懂这里面的规矩。但是我跟你们打包票,如果你们老板知道了,他用一名瘦马就和王府搭上了关系,他会乐疯的。”
毕主持的喉结重重滚动,额角沁出细汗:“请张老板明示......”
“明示?”张俪放下茶盏,声音陡然冷下来,“王府从无花钱买瘦马的规矩。陛下赏赐是恩典,你们追着要钱,就是打世子的脸。”
她扫过王妈妈发白的脸,“想想看,若让其他商贾知道,给世子送礼还要讨价还价,谁还敢跟你们合作?”
王妈妈的帕子啪地掉在地上:“没有没有,我们不敢......我们只是实在周转不开了.....”
“周转不开?整个大乾的商贾都要看世子的脸色,他说谁能富谁就能富,让谁死谁就死,在大乾,世子就是天!你们若执意要这一万两,明日我就让漕帮停了醉仙阁的货船,瘦马再好,到不了京城也是白费。”
毕主持扑通跪下,膝盖砸在青砖上发出闷响:“张老板饶命!是我们不懂规矩!”
他扯着王妈妈的衣袖,后者还在嚅动嘴唇,却被他狠狠掐了把胳膊。
“懂规矩就好,大乾的商人都明白,给权贵送礼是面子,不是买卖。”她望着两人颤抖的背影,“这次就算了,若再让我听见醉仙阁在背后嚼舌根。”
“不敢不敢!”毕主持慌忙磕头,额角蹭得通红,“泣珠儿就当是我们孝敬世子的,银子分文不要!我们这就回扬州。”
他扯起王妈妈就往外走,后者心疼得直皱眉,却被他低声骂道:“蠢货!没听见她说断货船?银子重要还是生意重要?”
张俪望着两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忽然冷笑。窗外传来赌场的喧嚣,骰子声、欢呼声混着茶香飘进来。
她指尖划过案上的《商道须知》。
毕主持终究是懂了,在大乾商界,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能捏住他们命脉的人。
“来人。”她敲了敲桌沿,“去告诉扬州分号,给醉仙阁的供货价涨三成。”